涨潮时

你我感情被海水掩埋

*"Chimera君"刘千驰×"老番茄"张秋实

*考试周突然想写千秋,因为想写所以就写了。全是酸词儿!

*生日礼物梗,但是和生日礼物没多大关系。

*浪漫时刻的天蝎座薛定谔直男和他的狮子座直男朋友暧昧不明的青春,可以理解为谜爱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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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笔,迟迟不知从何落起,笔尖就点在本子上落了一个扩散的墨痕。见几度尝试没有结果,就只好将那根直液式水笔甩在一旁,里边的墨水和他的心跳同频震荡,像海潮摇晃。刘千驰决心在八月前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准备一件礼物,不一定多贵,当然不需要贵重,但必须得特别用心。张秋实就喜欢这样的,刘千驰也很难说这是否在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他本想要随礼物去一封信,想要下笔却不知怎样开口,像伸出手,又怕没得到回应,显得特别尴尬的那种担忧。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不熟了,而是怕显得不够熟了。张秋实永远是他心里好朋友范围内的最高位,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只会留下张秋实这一个朋友。他也相信并已经确定张秋实心里也把他看得很重,如果有朋友列表的话,刘千驰有自己一定会被划在最高优先级的自信。无论何时他们都是最好的好兄弟。那又为什么呢?他们很久没见了,更多可能是近乡情怯,或者从源头来说,今年今天他不想只写一封信和一些个日本特产,他更想要做点什么——总之是和从前绝不一样的事儿。

  他们之间是写过很多封信的,礼物更少不了,生活费总要匀出来一部分花在国际直邮上。刘千驰是个老派作风人,写脚本第一版一定得先拿手写过一遍,不然就是写得不带劲。人还喜欢经典摇滚和千禧年街机风,把刘大爷搁在九十年代里或许才能算个新潮派。他也不确定张秋实是否把他的信都保存好了,反正他是都放盒子里存着,盒儿是上回张秋实来时顺手买的零食盒,他每回搬出租屋时都要捎带上,偶尔想起便翻看那些回信。从前他写信,信里会慢悠悠记些日常琐事,就写身边的东西,就像把张秋实揣在口袋里一块儿到了别的国家别的城市一样。他刚到日本时,专门去了早大边上的冰沙店吃冰,单纯为了写信时写上一条:哎我跟你说我在大雪天吃齁儿甜的冰沙!这得算一个乐子,张秋实也很爱看,主要是因为他笑点奇怪且低。好像他说一句什么段子就能逗一把小孩儿,小朋友就弯了眼睛,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地笑出气声,乐得浑身抖,刘千驰看到他这样便觉得满足,心里一阵麻的痒,也感到很快乐。他俩在一块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也可以长久地沉默下去,不觉尴尬,不必做什么事去证明什么感情,更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没话说了。谈话像发接球,他们就你来我往地打下去,我看着你打球的路径,想说的话都不会掉到地上。此时,他们一起的地方就是俩人共同的安全屋。

  张秋实一直是这样的人,看着闷,但很有意思,招很多人喜欢,能给朋友以最舒适熨帖的信赖关系。内敛、安定的面儿下有活的火,在他胸腔里烈烈燃烧,你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热烈而跳脱的人。开始的时候,刘千驰没想过会和张秋实熟到这个地步。但是有时他会想,浪漫一点儿说,或许这确实是一种命运。他那会儿选择战战兢兢佯装轻松伸出一只手,竟然真能够牵来一个无论何时都乐意和他站在一起的朋友,还是那种第一、唯一、无可替代的人。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从小到大倒不是没朋友,只是没多少个他看得上的又能交心的朋友。他倒是安贫乐道,有人陪玩则万事大吉,没人理解也不觉孤单,还偶尔能自个儿中二一把,觉得自己多遗世独立孤傲不群了,我过得好着呢。认识张秋实以后,他才真正感受到某种共鸣,也才意识到该中二毕业了——人终究还是社会性动物,有人捧着一颗真心向他来,他没法不还以自己唯一的真心。而他的心确实只有一拳大小,除去他的梦想,只能紧着自己兄弟先有地方住,要再容下别的什么物什,还得再掂量掂量。

  张秋实上次来时也在夏天。从北京到东京,他已不在刚来日本这个小破群岛留学的时期,但还是只知四面环海,东京有个东京湾。那会儿张秋实来问他暑假打不打算回国,他说不回,一是手头上的课题和大作业没剪完,二是呢兄弟确实还没混出个名头来,哪怕是个学年奖学金呢——这无颜面对国内父老乡亲们,还囊中羞涩没钱买机票,最主要是没钱买机票。张秋实很给面子,马上回复说没事儿,哥们儿都懂,第二天就甩一张截图来qq小窗,写着赶明儿从浦东到成田机场并留日七天返程,配一张小猪的表情包,解释自己从内蒙古来从未见过海,决定花点小钱来看日本的海,睁着眼说话而全然罔顾自己在黄浦江边生活了十几二十年这个事实。这当然很动人,假使只有张秋实一个人来的话,他一定会当场求婚——不好意思啊,开玩笑呢,有女朋友之兄弟不可戏,虽然这话不一定真是假的。仔细想来,他自个儿那段时间确实状态不好,而张秋实感受到了这一点,并很快地做出了回应。或许那只是一个巧合,只是张秋实早就定下来去日本的行程,即便如此他也由衷地感觉开心,又有些不知所措,为了那一点儿特殊对待暗自窃喜,坦白来讲,这感觉真不坏,当场他就紧急补充或许并非是高中旅游地理的知识:首先,东京附近哪儿有海看?

  尽管大部分人会认为刘千驰是个足够洒脱甚至轻浮的人,但刘千驰明白自己事实上并不洒脱,甚至可以说更多的时候他是沉重的,用日本人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感情特别沉重”的阴角男。生日很特别,他要准备得很充足。要投其所好,这毕竟是他的心意,最好是能给人一些讨人喜欢的惊喜。至少张秋实的生日对他来说是这样。你再问他,他就会说张秋实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惜没人再问一次,他自己也无意再多说什么。

  要刘千驰给这段关系定性,他一定会说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并且说到做到。问他的态度,他有时也拿不准。有人说他问心有愧吗,他又不觉得有什么好愧:是不是爱情很重要吗,而且爱不爱的哪是他说了就能成的。但真要说爱不爱,他自认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和他这样情投意合,即便有他也不要,只不过因为他确实中意的只有张秋实一个人。

  他需要证明,或者曾经需要证明,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也可以说已经足够了。性,爱情,身份,金钱,技术,学历,作品,梦想,似乎能够构成刘千驰本人,又终究无法解构为替代他本人的存在。东西垒得越多便越能构筑一个堡垒,他能够从这个基地开始探索外界的更多东西。如今那个精神堡垒已经随着他的大脑额叶发育完善而建立完成,认清自己是一个有一点儿天赋和毅力的普通人后,他要得到的不是已经获得、就是必将获得。爱情这个事情则很微妙,喜欢和爱他是有的,但对“他者”的拥有和建立关系又是另一码事,大部分的“拥有”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文艺创作和与张秋实的相处能补充他自个儿的社交存在需求,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在社会道德上不乐意拥有,精神上也确实不需要这个。除却一点点出于胜负欲或占有欲的不甘心,一切如常。——等一下,先声明,这是发乎情止于礼的正常情感,张秋实女朋友也和他很熟,谈恋爱他举双手赞成,如果发展到谈婚论嫁还能再加上两只脚,已经决定在结婚典礼上做个伴郎,在他身边第一个去恭喜他。

  那天傍晚他奉命去涉谷站接人,张秋实的女朋友和朋友们继续去新宿地带逛街吃吃吃买买买,不好说是不是在为他俩留空间。张秋实搞不明白涩谷站千转百绕的出站口设置,站在原地划着手机等刘千驰来。刘千驰转了两圈才看到站在角落的张秋实,像某种老电影的光影设计,他见到刘千驰,一下子从阴影里跳进光里,逆着行人的方向奔向他。不知为何,他们之间常有这种浪漫时刻。此刻,他只有任凭周围汹涌人潮被虚化,眼只追着张秋实看。

  他们说好了去看海,不如现在就去。前两天刷微博看到,就今天在海边有烟火大会,张秋实兴冲冲拉着刘千驰坐电车去看。张秋实很喜欢这些“青春色彩”的东西,从前坐一起看动画片时就这样说。虽然沿路上也没发现有节日祭典气的观众,他们还是跟着谷歌导航到了海边,大有一副来都来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绝感。他们偏偏在这个方面很相像。海滩上黑一片,白色的砂石、黑色的海与白色的浪在月光下隐隐闪烁,游人小猫三两只,实在不像是要开烟火大会的样子。俩人打开手机一查,好吧,真记岔大发了,这是在前天呢。没办法啊,还是那句来都来了,他俩脱了鞋,一块儿踩着沙滩看夜里的海,如非边上的人还好好站在身边,刘千驰甚至会以为自己正在做梦。踩着的沙地给人以身处月球背面的错觉。

  嗐,没办法,错过就是错过了。刘千驰叹气,准备拍一拍张秋实的背,手已经按在他肩上了。咱们过两天看别的呗,日本的夏天不愁没烟花看。张秋实看他一眼,很少见的什么表情都没有,望着他的眼睛却很亮,上海人的眼睛浸着海上的波光。你在这里站好不要走动,爸爸去带点东西给你。张秋实说着,三步两步朝还在营业的海之家跑远了,留下刘千驰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的背影。他本想跟过去,浅浅的浪却勾住他的脚面。

  日本的海似乎和国内的海没什么不同,也可能因为是在夜晚才看不出什么不同。漆黑的是海,广袤无垠得像把天空包裹,像要吞噬一切般袭来,又迅速向后卷去。一阵腥咸的风奔来,远处渔火灯摇影晃。刘千驰从前嫌弃小姑娘谈个恋爱老爱在沙滩上写名字来秀恩爱,总觉得诶这冲散了不就没了,写了又有什么用?但那天他也鬼迷心窍似地也蹲下想要写点什么,也就理解了那些写字儿的人。有什么话告诉海总是更容易的。然而没等他写,痕迹便被海潮覆盖,指头像被冷水烫了,很快地缩回去,他就自己先把字迹抹了,不劳大海多干活。他在那一瞬间决定,那句完整的话只准备自己藏着,连海也不必知晓。虽然如此尴尬地做了点儿荒唐事儿,他暂且还蹲在那儿,见褪去海水的沙地上爬了几只小螃蟹,便反手捉走一只走。小螃蟹被捏在高空中晃着钳子试图夹两下,结果失败了,看着非常困惑,趁刘千驰一不留神,马上七扭八扭脱离控制离开了。目送小螃蟹滚进海里,他嫌自己想的东西酸得牙疼,却控制不住不想,大有一副自己大一颓丧文艺青年时期的样子:你最终无法控制点什么,或是让本不属于你的什么去属于你,顺不了心意也正常,人有自己的路走。

  干嘛呢啊您,来自草原的上海人被他带了一点京腔,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和着水的沙向他走来,展示自己手上一袋子东西。刘千驰一看,各式手持小烟花七八九十支。天知道张秋实自己怎么拿那些动画片儿里的半吊子日语和上海骄傲的英语口语买下来这些的。捉螃蟹呢,感受一下童年乐趣。他答,然而手上已经没有作为证据的小螃蟹,于是比了两个剪刀手演示一下。你呢?买这么多,您内口语还不错嘛。

  从小泡在动画片里长大的老二次元你跟我说这个。还有“これ、これ、はい(这个、这个、对)”谁不会说啊。这下够了吧?张秋实很自豪,把手上的购物袋往刘千驰怀里一扔,他才堪堪接住,见张秋实低头把打湿的裤脚挽起来,露出细瘦的脚踝和紧实的小腿,又直起腰来管他要烟花放。点着了的烟花和张秋实一样刺眼夺目,必必剥剥发出燃烧的声音,和潮水涌动鼓噪的声音相互应和,像是呼吸——呼吸也是一种缓慢的燃烧——那和张秋实燃烧着的灵魂也许也是一模一样的。彩色的光映亮他俩的脸颊。这可能是他俩偷来的浪漫时刻,也可能是浪漫时刻本就属于他俩。张秋实望着烟花,刘千驰望着张秋实透亮的眼睛,此时没有相机也不需要相机,眼就足够,他在心中默默读秒,下一帧运镜,定格,男主角抬眼看镜头,切镜,这条过,永久保存。

  得嘞,这就够了。他垂眼盯着被捏在张秋实手里的线香花火,觉得亮得过分,也伸手拿一根烟花。他想,也不必再进一步,至少不是现在,未来也大可不必再进一步。这样就很好,我们都开心幸福,各走各自的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所以螃蟹呢?哪儿去了?张秋实问,左右张望着。刘千驰抓着烟花点点远处的海面,燃尽的烟花凝成一团滴进海中。回去了。他答道。张秋实看他一眼,点点头,点燃下一根烟花。

  好吧。茫茫大海中,迟到的那一个要找到同伴,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儿。也幸好终点在同一片大海中,他们总是能够再次相遇的。

  明年寒假我也得回家看看了。过年嘛。刘千驰轻声说,也顺便去上海看看你呗。

  嗯,哪天来都成,我去接你。张秋实答,玩着烟花等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补了一句,现在没错过了。

 

  首先还是感谢吧,他总忍不住从感谢开始写起。这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番茄同学:生日快乐。感谢你和我碰上了,感谢你和我成为好朋友,感谢你给我带来的许多影响和改变,感谢我们即便目前暂时不同路了,幸好也没互相错过,现在关系也很好!

  为表庆祝,我送您一本咱们都爱看的热血动画的漫画。祝您总有热血漫画的激情面对生活的挑战!您日语口语不赖,但读完一本漫画恐怕有些困难,我在该册此页之后进行了一些汉化补丁,方便您大概对照着台词位置参照阅读。日语水平不高,翻译大抵还算能读,如有疏漏请您多担待,恳请您多来咨询我微信或QQ。骂两句也欢迎,尽管来吧!

 

  人与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也没人能替代别人活。但我们还是可以互相共鸣,让孤独的路显得更好走一些。

  和你的过去二十余年挥别,也满怀火热的激情拥抱我们各自的未来吧!我亲爱的。你最亲爱的朋友。

 

 

 

后记:

  首先,我竟然也会写后记了!20年的时候总想着要给他俩写点什么,因为学习止步于微博口嗨。现在出坑不嗑,反而能够迅速写出来很多东西。看烟花的梗是以前和陈草草她们聊天想的,希望多少能让人感到有点浪漫。《涨潮时》其实是zhang chou shi的谐音梗,想到就写上去了,写完一看,竟然还是切题的。这是一个夏天与海的故事。谈论奇茄无法不谈论海,两人也是像海一样的人,希望表达不算词不达意。

  我大概从16年开始搞奇茄,断断续续搞了很久,看了很多东西,这两年也经历或间接经历了很多圈内喜怒哀乐,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总的来说是一段开心的体验……!这下应该是彻底告别了。祝愿Chimera君和老番茄都事业顺遂多赚大钱,幸福快乐梦想成真,也希望你能喜欢这篇同人。

  在某处再次相遇吧!

 

山风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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